2APA02

 

★ 上市即佔據英國亞馬遜排行數月,版權售出二十餘國
★ 英國 BBC 影集-《塵封舊案》原著系列小說
★ 英國《文學評論》(Literary Review)編輯爭相試讀樣書,讀後欲罷不能,癡心推薦!

小孩子簡直貴到讓人不敢置信!

她該曉得的,畢竟她才剛買了一個,雖說是特價大拍賣……

從警界退休的崔西.瓦特豪斯在購物中心擔任保全。

對她來說,這一天跟平常沒有什麼不同,直到她遇上帶著小女孩逃跑的凱莉……

因為一時衝動,崔西用三千英鎊買下這名小女孩。

為了保護女孩,崔西決定改名換姓,帶著她遠走高飛。

沒想到,還沒上路就開始有人打奇怪電話騷擾她,她還開始被不明人士追殺……

同一時間,為了替客戶調查生世的偵探傑克森.布洛迪,不得不回到約克郡找人。

但自從他接下這樁調查後,這座小鎮上,開始出現謀殺案……

傑克森想找的人一個都找不到外,鎮上的人開始失蹤、死亡,也不願意說實話,他們究竟在聯手隱瞞什麼真相?


這一切的災難,跟小女孩又有什麼關係?

「一如既往,亞金森的文字像鑽石的切工,時而閃爍迷人,時而切劃凌厲。她調皮的幽默感輕舞飛揚,環繞著主題的暗黑無光。她輕鬆完成必要的艱難步驟,一方面滿足了讀者對於令人滿意(且驚奇)的解答之需求,另一方面予以平衡,對人性進行寫實主義的審視,並勾勒出現實生活中犯罪情事的混亂無章、百孔千瘡。」──《每日電訊報》(Daily Telegraph)

「亞金森迄今最佳小說!」──《鏡報》(Mirror)



* * *

崔西喜歡和客人近距離接觸。她漫步經過莫里森超市――這處凹口從前是屬於伍爾沃斯連鎖商店所有的,然後是省錢廉價商店――沒錢的流氓無產階級採購日用品的愛店。放眼望去,在這個沒有靈魂的地方,有誰是快樂的嗎?或許蕾思莉吧,不過她是個低調的人,不太講自己的事。跟楊納克一樣,她的人生在他方。崔西猜想加拿大是適合定居的好地方吧。或許波蘭也是。

或許她應該搬去國外。

今天很暖和。崔西希望好天氣能持續到她的假期。渡假一週,國家信託管理的小屋,環境優美。她是會員。假如年齡漸長,人生又沒什麼成就,這就是你的未來――你會加入國家名勝古蹟信託組織或英格蘭遺產委員會,從此週末就在不屬於你的花園及房屋周圍遊蕩,抑或百般無聊地盯著斷垣殘壁,試著在心中再現原貌――早已作古的修道士在冰冷的石牆裡做飯、撒尿、禱告。當然,你的假期是一個人過的。

幾年前她加入了某個「單身社交俱樂部」。全是沒有朋友的中產階級中年人。鄉間散步、藝術課程、博物館參訪,清一色平和安祥的活動。她參加時心想和其他人一起渡假或許會不錯吧,但結果不盡人意。她所有時間都耗在想辦法躲開他們。

這世界愈變愈慘,每況愈下。鐘錶維修診所、咖世家、維金森大賣場、翁思利傢俱行、赫伯布朗當鋪(「借錢是為了花錢」,下層階級永遠的朋友當鋪老闆如是說,話講得花俏又順口)。這兒是人類生活的縮影。大不列顛――歐洲的扒手之都,每年都因「零售業緊縮」損失超過二十億英鎊,而這個可笑的專有名詞說穿了其實就是偷東西。如果把員工自個兒的順手牽羊也算在內的話,數字還得再乘以二。真是匪夷所思。

想想這筆消失掉的錢可以餵飽、教育多少名挨餓的孩童?不過這根本不算錢吧,不是真正的錢。已經沒有所謂真正的錢了,錢不過是集體想像的操作罷了。假如我們每個人都能拍拍手,繼續深信不疑的話……當然,她提包裡的五千英鎊,稅務局是分不到一杯羹的,但適度的逃稅是公民的權利,並非犯罪。犯罪有的輕於鴻毛,有的重於泰山,崔西就見識過不少後面那一類,全都以P開頭――戀童癖(Paedophilia)、賣淫嫖妓(Prostitution)、色情商品(Pornography)。

非法交易。買與賣,現在大家成天都只幹這檔事。你買得到女人、買得到小孩,你什麼都買得到。西方文明曾享有輝煌的歲月,但如今它已差不多把自己賣到山窮水盡了。每一個文明都須服膺盛衰榮枯的法則,不是嗎?沒有什麼是永恆的。或許鑽石例外吧,假如那首歌可信的話。說不定還包括蟑螂。

崔西從未擁有過鑽石,可能也永遠不會有。她媽媽的訂婚戒指是藍寶石,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手指頭,崔西的父親求婚時幫她戴上,殯葬業者抬她入棺材時替她脫下。崔西拿去鑑了價――兩千英鎊,沒有她預期那麼高。崔西曾嘗試把小拇指塞進去,但尺寸不合。它這會兒躺在抽屜深處的某個地方。

她在安斯利買了一個甜甜圈,收進包包裡,晚點再來吃。

她注意到一個女人從雷納眼鏡行走出來,看起來很眼熟,很像那位在庫瑞奇的自家住宅裡經營妓院的夫人。崔西還是制服警察時搜索過那裡,那是早在她對重大犯罪部門的種種殘酷了然於胸以前的事了。一切都宛如居家一樣舒適,夫人先為她的「男士們」送上一杯雪利酒,奉上幾小盤堅果,然後他們上樓,在蕾絲簾幕後進行種種有辱人格的活動。她在過往是貯煤室的地方闢了一間牢房,裡面那些有的沒的讓崔西感到很噁心。

女孩們一臉漠然,什麼都嚇不了她們。但她們待在那棟屋子的蕾絲簾幕後,還是比在大街上混要好得多。把女人逼下海的曾經是貧窮,現在則是毒品。這個年頭,在街上討生活的女孩幾乎沒有人不是毒蟲。無障礙設施租借中心、克萊兒飾品店。她在葛瑞格斯買了一個臘腸捲當午餐。

那個夫人很早以前就過世了,她在城市多樣化音樂廳裡中風,當時電視台正在現場拍攝綜藝節目《美好古老的歲月》。她穿著愛德華時代風格的華服,死在觀眾席上。一直到結束時都沒人發現。崔西曾懷疑攝影機有沒有拍下來。當時的電視是不可能把屍體呈現出來的,現在則有可能。

不,她不是那個已故夫人的亡魂,而是《卡利爾》那部影集的女演員。所以她的臉才會看起來如此熟悉。是飾演文斯.卡利爾媽媽的那位。崔西不喜歡《卡利爾》,通篇胡扯。她比較中意《法律與秩序:特殊受害者》。這位酷似庫瑞奇夫人的女演員看起來比電視上老。妝容亂七八糟,彷彿化妝時沒看鏡子,這讓她有一點像精神病患。這位女士顯然戴了假髮。或許她得了癌症。崔西的媽媽桃樂西.瓦特豪斯就是罹癌過世的。

假如人活到九十多歲,一般都認為會自然老死吧。他們討論過化療,但崔西反對把資源浪費在一個年紀那麼大的人身上。她思索著有沒有辦法趁著沒人注意時把DNR手環偷偷套上媽媽的手腕,然後媽媽竟然就真的死了,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。崔西等那一刻等了那麼久,以至於事情真正發生時感覺是如此乏善可陳。

桃樂西.瓦特豪斯過去常誇口,說崔西的父親從來沒看過她沒上妝的素顏。崔西搞不懂她在幹嘛,她不是老愛讓人覺得她從來沒喜歡過他嗎?她花了很多心力扮演好「桃樂西.瓦特豪斯」這個角色。崔西向殯儀館的人指示說不用替她媽媽上妝,讓她自自然然上路。

「連一丁點兒口紅也不擦嗎?」他說。

處處有電力。放眼望去,盡是明亮閃爍的表面。一切都用木頭造、用火光和星光照的年代,已是古早以前的事了。崔西在萊曼文具行的玻璃櫥窗上瞥見自己的身影。她看到的是一個快垮下來的女人,神情瘋癲,雙目狂野。清早出門,小心把自己組裝好,隨著時間流逝,目睹自己慢慢崩解。裙子擠縮在臀部的位置,褶痕累累,頭髮挑染部份的色澤亮黃得詭異,圓滾滾的啤酒肚往外凸出,有如懷孕的拙劣模仿秀。這年頭不是適者生存,是肥者生存。

崔西感到很挫敗。她垂下眼,從外套上挑起一根線頭。事情只可能每況愈下。立拍我快照亭、無價之寶鞋店、席拉三明治。她可以聽見某處傳來小孩子的叫聲――全世界所有購物中心的共通背景音樂。這聲音依然有能力像火紅熱燙的針一般刺穿她的外殼。

一群無精打彩的連帽衫青少年在城市網絡動漫店的入口處打混,你推我擠,鬧來鬧去,顯然自以為這樣做很了不起。其中一個戴著萬聖節的恐怖面具,本該是臉的位置,冒出的是一個塑膠布的骷髏頭。她一時之間被嚇到了。

崔西本有可能尾隨著這群年輕人進店的,但小孩子的尖叫聲愈來愈近,讓她分了心。她聽得見小孩子的聲音,但看不見人影。聲音中的苦痛令人心驚。她心煩意亂到了極點。

遺憾,她是有過一些,其實還不算少。她希望遇上某個珍愛她的人,希望有小孩,希望學會穿漂亮一點。希望自己留在學校,也許繼續唸上去,拿個學位:醫學,地理學,藝術史。其實都是很一般的心願。說真的,她跟所有人一樣,她想愛上某個人,假如對方能回應她的愛就更棒了。

她正在考慮養貓,但她其實並不喜歡貓,這可能會是個小問題。她非常喜歡狗――明理、聰慧的狗,而非大小適合裝進手提袋裡的愚蠢小狗。或許一隻又好又大的德國牧羊犬吧,女人的最佳友伴,沒有任何防盜警報器比得上。

噢,是凱莉.克洛斯。凱莉.克洛斯是小孩尖叫的原因。沒啥好意外的。凱莉.克洛斯,妓女、毒蟲、小偷,都市底層階級的全方位代表,女人中最最糟糕的類型。崔西認識她。每個人都認識她。凱莉生了好幾個小孩,其中大多數都在安置機構和寄養家庭,但這幾位其實算是幸運兒了,她這個人可見一斑。這會兒她在梅利安購物中心的主要通道上橫衝直撞,活像是被魔鬼附身的女人,怒火如刀一般從她身上頻頻發射。她那麼瘦小,散發的能量卻如此強烈,實在令人驚嘆。

她穿著無袖背心,露出一些來自下層生活的輝煌瘀傷,以及一排監獄專有的拙劣刺青。前臂上有一個刺得很簡略的心型,包括穿心的箭頭,以及「K」和「S」的姓名首字母。崔西很想知道那個倒楣的「S」是誰。她正在跟某人講電話,語氣粗魯無禮。幾乎可以肯定她一定偷了什麼東西。那女人走出店面時帶著有效發票的機率幾乎是零。

她拖著小孩的手,強力拽著她往前走,要不然小孩是絕對跟不上凱莉狂亂的腳步的。試想看看,你才學會走路沒多久,現在竟然有人要求你像成人一樣快跑。凱莉偶爾還把她拉到都跟地板說再見了,一瞬間小孩看似在飛。尖叫聲,不絕於耳。火紅熱燙的針刺穿了外殼,刺穿了中耳殼膜,直衝腦頂。凱莉.克洛斯穿過顧客群,好比惡魔版的摩西在分紅海。許多旁觀者顯然很驚駭,但沒有人敢挺身對抗凱莉這種暴力女。這也實在不能怪他們。

凱莉忽然停了下來,害得小孩有如用橡皮筋繫著一樣彈向前方。凱莉在小孩的屁股上重重一推,讓她像盪鞦韆一般撲向空中,然後她一言不發就繼續往前衝。崔西聽到一個響亮得驚人的聲音,有個女人用中產階級的腔調說:「哪個人該做點什麼吧!」

太遲了,凱莉已重重踏過莫里森超市,向外直闖伍德豪斯停車場。崔西尾隨在後,小跑步好趕上對方,等到她在巴士站攔下她時,肺已經差不多快掛了。耶穌啊,她是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的?或許大概二十年前吧。她真應該把蘿絲瑪麗.康利的健身舊帶子從客房的箱子堆裡挖出來。

「凱莉!」她喘著氣說。

凱莉轉身咆哮:「去他馬的妳想幹什麼?」她怒瞪著崔西,惡毒的臉龐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,好似認出了什麼。崔西看得出她腦子裡的齒輪在轉動,轉啊轉到「條子」這個答案蹦了出來。這個答案使凱莉更加憤怒,假如她還有可能更憤怒的話。

近看,她的樣子更糟――扁塌的頭髮,死屍般灰暗的皮膚,吸血鬼般充血的眼睛,還有一種毒蟲特有的焦躁不安感。崔西很想往後退,但還是堅持不動。淚痕斑斑、髒兮兮的小孩不哭了,她張大嘴巴望向崔西。這讓她看起來很像智能不足,但崔西猜應該只是淋巴腺腫大的徵狀而已。她的鼻子下方還爬著綠毛蟲般的鼻涕,這對她的儀容自然也沒有加分。三歲?四歲?崔西不確定要如何判斷小孩子的年紀。或許是看牙齒吧,就跟馬一樣。她的牙齒很小粒,其中有幾顆比其他顆大。要她猜大概也只能勉強猜到這種程度了。

小孩身上穿著各種不同色調的粉紅色,背上還黏了一個小型的粉紅色背包,宛如甲殼動物,因此她給人的整體印象是一顆奇形怪狀的棉花糖。有人――當然不是凱莉――曾努力把小孩那打了結的細長髒髮編成辮子。粉紅色以及髮辮點出她的性別,要不然光憑她圓滾滾又中性的輪廓,並不能立刻就看出來。

她是那種瘦小而笨拙的小孩,但她的眼睛裡有某種火花。也許是生命的火花?是有裂痕沒錯,但沒碎掉。還沒有碎掉。這孩子跟著凱莉這種媽媽能有什麼機會?實際一點吧。凱莉仍然握著小孩的手,也不算握,該說是抓得死緊,彷彿小孩即將飛向空中。

一輛巴士靠近,打了方向燈,慢慢減速。崔西心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潰堤了。當她一想到這孩子的未來就像是一面空白但已被弄髒了的畫布時,一個小小的水門悄然揭開,傾洩出一連串絕望感與挫敗感。崔西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。上一秒,她還站在伍德豪斯停車場的巴士站,打量著凱莉.克洛斯這個人類的禍殃,下一秒,她就開口對她說:「多少錢?」

「什麼多少錢?」

「這孩子多少錢?」崔西說,把手伸進提包裡,掏出裝了楊納克薪水的其中一個信封。她打開信封,給凱莉看。「裡面有三千英鎊。把小孩子留下來,這筆錢就通通是妳的了。」她把裝了剩下兩千鎊的第二個信封藏好,不讓她看到,萬一還要加碼就派得上用場了。但完全不需要,凱莉就像狐獴一樣拉長了身子全神貫注。她的大腦彷彿停頓了一下,眼睛迅速左右張望,然後她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伸出手抓住信封。同一秒鐘,她放開了小孩的手。然後她露出真心喜悅的笑容,此時巴士在她身後停了下來。「謝啦。」她邊跳上車邊說。

凱莉在巴士的入口平台處翻找零錢時,崔西拉高了聲音:「她叫什麼名字?凱莉,妳女兒叫什麼名字?」凱莉從機器抽出她的票,說:「寇特妮。」

「寇特妮?」典型沒有文化的不良少女的名字――仙黛爾、香儂、蒂芙妮,還有寇特妮。

凱莉轉過身來,手上抓著車票。「對,」她說,「寇特妮。」然後她迷惑地看著她,彷彿崔西是缺了外包裝紙的Polo薄荷糖。她開口說:「但她不是――」然而巴士的門關了,吞噬了她的話語。巴士開走了。崔西瞪著它的背影。是智能不足,不是淋巴腺腫大吧?焦慮感驟然刺穿了她。她剛買下了一個小孩。她動也不動,直到一隻溫暖又黏乎乎的小手鑽進了她的手裡。

「崔西到哪裡去了?」葛藍問,掃視著一整排監視器。「她就這樣子消失了!」

蕾思莉聳聳肩。「不知道。幫忙留意一下博姿藥局外面那個喝醉酒的傢伙好嗎?」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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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出自:
《我買了一個女孩》

作者:凱特.亞金森(Kate Atkinson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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