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意市集 出版

華人教育還有一個挺嚴重的問題想在這充分討論，就是奴化小孩。

曾有機會到某所小學錄製節目並體驗小學生的生活。我必須得承認，小學生的認真與參與動力是我在臺灣任教過的大專院校前所未見。照理說，大學生心智年齡較為成熟，且肩負對未來社會的責任感，參與課堂上的活動應該比小學生還來得認真才對。但實際卻非如此。當天收工回家後琢磨許久，心裡愁著。

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？
讓好奇心如此旺盛的小朋友在長大後卻變成消極無比、毫無動力的大學生？

在國外趨勢剛好是相反的，小學生不太敢開口問老師問題，但一到了大學參與感特別強烈。

有沒有想過，為何大部分小學生比大學生還認真？
問題出在哪？

在中華傳統儒家文化之下，所謂的君君、臣臣、父父、子子，是在教人民要守白己的本分，由此可見身分界限之重要性，絕對是不能打破。臺灣小孩自小便被教導著要乖乖聽話、要聽媽媽的話、聽爸爸的話、聽老師的話；小孩子被灌輸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見、做事要用眼用耳不要用嘴、被動地羞於說出自己的感受與情緒，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。
 

難道小孩心中的話不重要嗎？
那麼，孩子的本分究竟是什麼呢？

依臺灣家長的傳統思維，那就是讀書、讀書還有讀書，死背不懂到底在背什麼地一直讀書。政府、老師，甚至家長均如「主子」一般；我常常看到學生的臉，一看便知有心事，但有的同學死也不敢說，孩子跟關在籠子裡的鳥毫無兩樣。

在義大利，小學老師會訓練如何進行自我評量。有一次，考完試後老師問我：「你覺得考得怎麼樣？」當時心裡其實對自己表現挺滿意，但又不太敢說出來，怕同學認為我很自以為是，所以到自我評量的時候，絕對不敢給自己 A。猶豫了幾秒鐘，我一副神態自若地說：「給我 B 就好了！」老師的臉當下就變色了。

過了幾年，我回去找已年邁的老師，意外地提起這件事；她跟我說明，那場考試她本來要給我 A，之所以她最後才給我 B，不是因為我考得不好，而是我的答案沒有讓她感覺到我有自信。她訓練學生自我評量，只不過是要鼓勵我們對自己有自信。

豈有關在籠子裡卻興致勃勃的鳥？

然而，大學生就是在籠子裡長大的鳥，缺乏自信，可以得到 A 卻覺得有 B 就好。懇請臺灣父母讓孩子選擇自己的路，培養他們的獨立思想和批判性思考，否則大專院校再怎麼多，高等教育再怎麼普遍，仍無法建立孩子的學習動力。大學生打瞌睡、滑手機、翹課、對上課內容毫無興致等不良行為，都基於他們自小被校園與父母洗腦的教育。

在義大利以及很多其他歐洲國家自從一年級，學生就被鼓勵要提問以及表示自己的想法，即使跟老師的想法有所衝突也沒有關係。在國外很多學校的教法已經是以學生為學習中心，意思是說在課堂上，每一個人可以互相從彼此身上有所收穫。由此可見，在這樣的一種教學環境之下，小學生不怕表達出白己的心聲，也不會把老師視為教室裡的專制君主。

還記得小學二年級的時候，數學老師故意在黑板上寫錯一題，然後立刻問：「各位同學，有沒有什麼問題？」可是全班鴉雀無聲。她問了三次後，臉色開始不耐煩，因為沒有人敢說出老師錯了。老師問了第四次，我就忍不住說出：「老師那題好像寫錯了！」老師面露喜色在同學面前誇獎我，跟大家說：「要學習不要害怕表示自己的意見。」我在臺灣跟學生分享這個故事，有不少人擔心這樣的行為對老師恐怕不敬，但同學不懂的是：獨立思想不等於傲慢無禮。

記得第一次有人呼籲我「別當奴才」，那是義大利高中哲學第一堂課。通常在義大利的第一堂課，老師會自我介紹，然後解說當學期的學綱。與眾不同的是，哲學老師一進教室，卻直接在黑板上寫「別當奴才」（non  siate  schiavi）全班的臉愁雲密布，接著老師教我們出自約翰．斯圖亞特．穆勒（John  Stuart  Mill）的效益主義（亦稱作功利主義，Utilitarianism）的一句話：「寧為不快人，莫做痛快豬。寧為不痛快的蘇格拉底，莫做個痛快的傻瓜。」（It  is  better  to  be  a  human  being  dissatisfied  than  a  pig  satisfied；better  to  be  Socrates  dissatisfied  than  a  fool  satisfied.）

但在華人社會是「寧做開心豬，莫做傷心人」。 

華人追求物質上的快樂，而西方人追求精神跟心靈上的快樂。

對於知識的追求，在華人社會讀大學就跟古代科舉毫無兩樣，學而優則仕，讀完書每個都要做官，攀附權貴去欺凌弱小；西方知識份子對知識有單純的熱情，讀書完全因為喜愛，金錢反而其次，有獨立人格跟思維，願意捍衛社會公益跟保護弱小而犧牲自己。

曾經跟同事討論這個問題，說孔子應該很鼓勵學生思考和做夢吧！
「不憤不啟，不悱不發」子由、冉求、公西赤等人說的夢想也都很鼓勵呀！

真正把人民都教成奴才就是由董仲舒提出的三綱「君為臣綱、父為子綱、夫為妻綱」開始的吧！把法家的本質用儒家外象包裏，目的本就是為了洗腦出一群方便統治的順民，鞏固漢武帝的統治。到現在我們還在被兩千年前的洗腦教育影響，是一件很可悲的事。 

無論己見為何，若要有所前進，不得不突破窠臼，展新視野，新生代才會更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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